都市从八里河派出所开始

        

下午四点多，林翠翠按照约定来到了八里河派出所。

        

讯问室中，张维扬、夏洁负责询问，陈新城则坐在一旁查漏补缺。

        

夏洁道：“林翠翠，根据当年的报案记录显示，后来是你不再坚持追究，加上证据实在是不足,所以案子不了了之。当时岳威是不是威胁你了？”

        

林翠翠露出了一丝后怕的神情，说道：“他当时威胁我说要举报我们足疗店，再加上他在家里表现出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太吓人了，我当时也是害怕的不行，就不再继续追究了。后来我和他还在大街上碰到过，他认出我了，还冲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夏洁问道：“你再次遇到岳威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翠翠回忆了一下，“大约是三年前，我当时来八里河这边办事,路上碰到了岳威。他当时眼神很吓人，又比划了抹脖子的手势，我一下子就想到当年的事情，然后就避开了。自那以后，我就很少再来八里河这边，生怕再遇上他。”

        

张维扬温言安慰道：“林翠翠，不要害怕，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提供足够的证据，尽快地让岳威落网,你就真的安全了。你可以再详细地说一下14年当时发生了什么，尽量全面一些吗？”

        

林翠翠犹豫了一下，开口道：“14年那年，我18岁,刚来平陵市讨生活。经老乡介绍在一家小足疗店当足疗女，暂时先落下脚，……我现在说了这些，你们不会处罚我吧？”

        

夏洁微笑着说道：“过去的事情我们不会追究的。”

        

林翠翠道：“我们那个足疗店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我刚进城，也没什么挣钱的门路，就稀里糊涂地干上了。客人花钱少，在店里有场所；如果客人给的钱多，我们也出台。”

        

夏洁问道：“岳威当时就是去你们店里洗脚，然后花钱让你出台？”

        

林翠翠摇了摇头，“当时去他家的时候，没有走一般的出台程序。他在我们店里洗完脚后，就让我去店外面找他。他当时让我跟他回家，答应要给我500块钱，只是需要瞒着老板。我当时很缺钱，500块当时对我来说不是小数字了。莪心想着跟他悄悄去了，还不用给老板提成，就一时糊涂跟他走了。”

        

林翠翠的讲述停了下来，正在记录的张维扬问道：“那然后呢?”

        

林翠翠的眼神好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看样子当年在岳威家里发生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极深的阴影，“岳威的家在特别偏僻的一個地方,一个单身汉的家里却干净得一尘不染。当时在进了他家以后，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因为他的表情有些不太正常。

        

发觉不对后我想离开他的家，却被他直接一把推在了床上，用绳子绑了起来。我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被他拿出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安静下来。他大约折腾了我两三个小时，除了做那个事以外，中间还做出了一些很变态的举动，表现得特别的癫狂。等完了事以后，他也不放我离开，继续把我绑在床上。

        

之后他就一个人坐在床的旁边喝酒，一边喝酒还一边对我说，一边对我说不应该让我轻易相信男人，不应该让我走。”

        

说到这里，想起当年恐怖场面的林翠翠泣不成声。

        

张维扬出去给她接了杯水，“喝上口水，你要不歇一会儿再继续吧。”

        

林翠翠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不了，我还是继续说吧，歇上一会儿可能我就不敢说了。再后来，他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切肉刀，没拿刀的手特别温柔地摸着我的脸，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可是他越这样，我越是害怕……”

        

张维扬打断道：“他念叨了些什么？”

        

林翠翠道：“我总觉得接下来他手里那把刀就会捅到我身上，害怕极了，听到的东西不一定是对的。我记得他当时是在说钱就那么好吗？跟着有钱人跑了，最后连命都丢了。小薇我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大致就是这些内容，他后来越说越小声，之后我就听得他嘟囔了好久，什么也没听清。”

        

陈新城、张维扬、夏洁对视了一眼，夏洁提问道“那你是怎么从岳威的家里逃出来的?”

        

林翠翠深吸了一口气，“可能真的是我命大吧！就在我觉得他可能要对我下手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和电话那边没说几句，他就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儿后就给我松了绑，还吼着说让我趁他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滚。”

        

张维扬问道：“你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提出要给你钱?”

        

林翠翠摇了摇头道：“那种情况下，他就算说要给我钱，我也不敢拿，能活着从他家逃出来就不错了！从他家出来的时候，我人吓傻了，我不知道自己这是侥幸捡回一条命，还是我只是碰到了一个变态的客人。回到家之后，我越想越害怕，这才去县前街派出所报了警。”

        

张维扬道：“但是岳威咬定了你们是自愿发生关系的?”

        

林翠翠说道：“不但如此，他还威胁说要举报我们洗脚城集体卖*淫，眼神特别凶。我当时一害怕，就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张维扬拿出手机，翻出林翠翠报案时留下的照片，“这是你当时的样子吗？”

        

林翠翠点了点头。

        

夏洁道：“林翠翠，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岳威捉拿归案，给你一个公道。到我们所的接待室休息一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说完，就领着林翠翠离开了讯问室。

        

张维扬将刚才记录的证词递给陈新城，说道：“陈警官，看来岳威接到的那通电话对他的影响很大，否则他应该像对刘小莉那样，掏钱给自己留下狡辩的余地。甚至都不用狡辩，林翠翠当时是出台的洗脚女，拿上钱以后可能就把他当成是一个有些变态的客人，都不会去报案。”

        

陈新城仔细翻看着林翠翠的证词，说道：“那通电话很关键，把岳威可能的行凶被强行打断了。维扬，你说那通电话会是谁打来的？”

        

张维扬道：“岳威这个人平时离群索居，很少与外人交往。咱们之前查过他在平陵的社会关系，没有什么人和他有较深的交集，估计是他老家那边的人打过来。”

        

陈新城语气凝重地说道：“我有一种预感，刘小莉和林翠翠很可能是最幸运的两个女孩！其他人进了他那间出租屋以后，就再也没能出来。你们这些天是不是还查了近些年的失踪人口，那些失踪的夜总会、洗脚城还有混酒吧的女孩之中很可能也有受害者，大概率和刘小莉、林翠翠有相似之处。”

        

见陈新城和张维扬一起回到大厅，李大为道：“师父，林翠翠的证词里有没有真东西？”

        

陈新城瞥了他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还是这么毛躁，你学学人家杨树和赵继伟！”

        

李大为谄笑道：“我还在努力地改正，师父，证词让我先看看呗。”

        

陈新城将林翠翠的证词扔给李大为，“看完证词以后跟林场派出所那边联系一下，看看就在林翠翠被岳威强*奸的那个晚上，他的老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证完成任务！”李大为就差拍胸脯了。

        

等李大为看完林翠翠的证词，拿起电话就给林场派出所那边打了过去。

        

“赵警官吗？我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李大为，之前和咱们所联系过的，这次还是岳威的事情。2014年8月21日，林场那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时间应该是在这天之前发生的，应该不会差太久。好嘞，那有什么消息您及时通知我们，谢谢啊！”

        

赵继伟等李大为挂掉以后问道：“怎么样?”

        

李大为道：“岳威离开老家很多年，现在林场派出所的警察都不认识他，他们需要调查一下，明天就能给咱们结果。”

        

第二天早上，李大为接到了一个来电，和对面说了几句后神色激动了起来。

        

陈新城问道：“林场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李大为道：“对，师父。2014年8月20号晚上，岳威的母亲病故了。具体时间是当天晚上将近12点，也就是说，他母亲病故不久，家里人就给岳威打了那个电话，通知这个噩耗。当时岳威很可能正准备对林翠翠动手，突然接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这个意外把他的行动给打乱了。”

        

陈新城道：“所以林翠翠这才能侥幸逃过一劫，没落得其他人的下场。你通知一下张维扬、夏洁、杨树、赵继伟，让大家整理一下手头上掌握的线索，咱们简单地讨论一下案情。”

        

会议室中，陈新城发问道：“岳威案目前找到的线索大家都清楚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大为你先说一说吧？”

        

李大为道：“根据现有的证据显示，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岳威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犯，手下不知道有多少失足女性的性命。而在这之中，林翠翠、刘小莉是最幸运的两个受害者，只有她们逃出生天了。林翠翠是因为岳威被母亲的死讯打断了行动；刘小莉是自己留了一个后手，侥幸逃了出来。

        

而且，根据林翠翠当时报案时留下的照片和刘小莉报案时的案子，长相上有一定的相似性。有理由怀疑，岳威作案时就是挑选了这个类型的女性作为下手的目标。并且会在强*奸了受害人之后，对受害人进行一定的折磨，以达成他变态的念头。

        

岳威的作案工具我也有些猜测，按照林翠翠的描述，很可能就是用那种切肉刀作为凶器。至于具体作案手法、怎么处理尸体等，我现在还没什么头绪。”

        

陈新城不置可否，继续点名，“继伟，你有什么想法？”

        

赵继伟道：“我的大致想法和大为差不多，只是对林翠翠侥幸逃脱的原因有些猜测。在接到母亲去世的噩耗之后，岳威可能是觉得在这个日子动刀不吉利，会打扰到母亲轮回转世，有一些迷信的因素。再或者，就是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人性短暂的复苏了，所以下不去手了。

        

当然了，我觉得更可能是第一种情况。根据我们和林场派出所了解到的情况，岳威在老家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哥哥，所以每年回家就是和家里过个年。按照他和家人的相处方式，母亲在他的心目中可能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这才会让他的行动为之中断。”

        

陈新城的目光看向了杨树。

        

杨树摇了摇头，“陈警官，大为和继伟说得比较全面了，我暂时没什么想法。”

        

接下来是夏洁，夏洁说道：“在昨天给林翠翠做笔录的时候，她提到了岳威在临近作案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的话。我觉得岳威的作案动机，可能和他感情受创有关系。他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名字可能就是叫小薇。这个不知道是他女朋友还是爱慕对象的小薇可能就是因为钱的因素，跟别的男人一起离开了老家。我猜测小薇可能已经死亡，而且结局十分凄惨，对岳威形成了重大的刺激。”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岳威不是天生的变态，总会有一个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爱慕的对象弃他而去，因为情伤而变得极端，这种情况在类似案件中比较常见。”陈新城沉吟道：“维扬，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张维扬道：“岳威作案的目标长相上有相似性，我觉得可能就是以他的爱慕对象小薇为蓝本进行选择。再考虑到林翠翠洗脚女的身份，刘小莉和岳威认识也是在酒吧，他的下手对象应该就是那些混迹在类似场所的失足女性。当年的小薇被其他男人带走之后，后来沦落风尘，最后极有可能死在了岳威的面前。死因很可能是因为一些脏病，这才让岳威对失足女性产生如此大的杀意。

        

我还有另外一个猜测，林翠翠有一定的可能就是岳威的第一个作案对象。也正因为此，他在作案过程中远不如后来那么熟练，比如他没有如对待刘小莉那样，给林翠翠拿钱，以形成皮肉交易的事实。在2014年的案子中，岳威还有一定的残存人性，但是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彻底变态。除了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刘小莉，其他进入出租屋的女性无一幸免。”

        

陈新城点点头，“你们几个考虑得很全面了，我没什么能够补充的。一会儿咱们把情况和所里汇报一下，这个案子已经不是咱们几杆枪能处理的了。”

        

众人齐齐应是。

        

案件的真相渐渐在露出轮廓，确认岳威的背后有大案子的众人干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