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赛博精神病
进入夜色中的夜之都，好像一只巨龙，喷着火焰，发出嘹亮的咆哮。
由于安全局凭空消失，暴力正愈演愈烈，至少百万人冲出来参与了打砸抢，深网上一些频道甚至直接开始黑超梦直播暴动了。
这是类似成人付费的超梦体验，不过更血腥，更暴力。通过私自搭建的非法服务器中，先是让客户观看暴动直播，打赏最高的榜一大哥，可以直接远程链接，使用深度改造的暴乱者义体，真实体验烧杀抢掠的刺激感。
前期就是狂欢，抢劫，放火，破坏。而到了后期，大半个城市都陷入无政府的暴动，就开始对随机路人行刑式处决。
QVN另一端的付费观众，很多人本身就是其他异世界的公司狗，天空人，但此刻反倒是加入到了暴乱者一边，使用赛博精神病的义体，进行这场发泄抑郁，宣泄暴力的盛大游行。
公司狗也好，纯路人也罢，只要是住在市区里，那种单门独栋有车位住别墅的有钱人，都被从屋子里拽出来施暴虐待肢解。
李蟠看到目前热度最高的直播频道，是比赛抡大锤，把抓来的公司狗，佣兵，路人的脑袋打碎，现在记录维持者已经有一百四十多个了，好像过年砸年糕一样。
其他还有用榴弹炮的，用狙击枪的，用燃烧瓶的，用电锯的，反正想一出是一出，简直都是疯人院里逃出来的。
总之，狂欢的派对开始了。
到了这个时候，秩序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
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一个就是本地贫民窟的鸽子笼筒子楼，毕竟谁都知道住在这儿的都是穷光蛋，暴民们到这里来都是来招兵买马组织补给的。
还有就是那些真正有钱的公司大厦，企业园区，和工厂研究所。这些地方的资产都有隶属于公司的安保部队直接看守，甭管你是暴民还是市民，靠近警戒线就一排金属风暴齐射清光。保证尸体碎的连扫地机器人都拼不起来。
市内战火最激烈的地方，是中下层公司狗聚居的高档别墅区。
社区居民也尽力自救，组成各种自助团体，街区警卫队，男人们组织起来防御，一边呼叫救援。
不过真正有钱有战斗力的天空人高管们早就在物业保镖的护卫下润走了，佣兵救援小组干脆直接开启竞标，出一次救援的报价涨到好几百万了。
有些部队甚至就守在都心区的路口，眼睁睁看着对岸的小区街道上，居民被暴乱者虐杀屠戮，在惨烈的求救声中纹丝不动，一枪不发。
你叫救命？可以啊，那你付钱啊？打款都没到账，无偿援助岂不是扰乱市场？何况子弹不要钱的啊？
于是被留下来这些底层公司狗只能靠自己了。
那些没有军事经验的，在被漩涡帮的战术小组试探扰乱，一梭子乱扫把弹药都打光之后，便很快手无缚鸡之力。社区大门被一顿RPG轰开防线，战车冲进屋子里把人碾成肉饼。妻儿家小被绑出去参加直播，成为这场夏日祭的祭品。
但公司狗也不是真的就手无缚鸡之力的。
毕竟这到底是个以金钱衡量战斗力的世界。而且0791位面才停战二十年，本来高天原还叫嚷着什么坚守地球，百亿玉碎来着，公司狗一般都是蹭的军校义务教育，而大部分人也都经受过基础民兵训练，所以还是挺武德充沛的。
虽然被预料之外的大规模暴乱打的措手不及，但逐渐缓过来后，公司狗们便开始迅速武装组织起来，以武器店，义体商店，药店为中心，建立自卫部队，并且开始反推出去夺回城市。
三级，四级武器为主的暴民如果没有数量优势，当然不是公司狗小队的对手，很快就被打退。而一些公司民团也意识到，漩涡帮才是背后组织核心，其他人都是跟着趁火打劫。便开始用各公司的频道进行串联，快速成立项目组，对社区附近的漩涡帮战团进行联合围剿。
于是漩涡帮的战团和公司民团很快开始交火，双方都有相当的军事素养，正是棋逢敌手，双方开战了一系列城市战术对攻，各种无人机侦察，火力支援，包抄夹击伏击突袭纷纷上演。
啊，互相伤害，人类最喜欢的娱乐节目。
李蟠正看直播看得带劲，突然有通讯接进来了。
“歪，哦阿贵啊，咩事啊。”
芦屋式贵打开摄像头道，“老板，081007想请问您为什么不接电话。”
“嘿——！”李蟠乐了，“不是带薪休假么，有什么事上班再说！不过怎么都找到伱这儿来了？还是你小子想换门庭，攀高枝，主动凑上去的啊？”
芦屋式贵苦笑，
“老板，您就别开玩笑了。081007去了千代田监狱，我怎么说也是本代的六道，当然得派式神去瞧一眼了，结果被抓到了。他让我给您带话，约您今晚去监狱和他见面呢。”
李蟠一时间有点听不懂这个因为所以的因果关系，
“什么意思？监狱？六道？会面？”
芦屋式贵解释道，
“千代田监狱是新东京大地脉的灵枢中心，以前那里是我御庭众，供奉东海龙王的镇海大神庙，战败以后被宇宙人铲平了，改建成监狱关押战犯。
但是神社没了，大地脉依然还在，一旦解开封印，就可以借用地脉魔能作法，但也会影响整个关东的地脉，说不定会发生地震海啸，火山喷发这样的灾劫，不可不察啊。”
李蟠，“……你和我讲设定呢还东海龙王？？？”
芦屋式贵认真的道，
“不是设定，好像是真的有龙王，不信你问小太郎。”
封魔小太郎凑到镜头前，
“是真的老板。”
李蟠翻了个白眼。
靠，你们俩还真是要好啊……
“不是，你这么一句是想说明啥啊？”
小太郎道，
“‘虺酒/龙血’啊老板，你身上的龙息这么重，是用了四十二仓库的东西吧。难道您还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龙吗？”
呃，龙么，老子不就是么……
好吧，严肃点，龙存不存在，这其实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如果是指基因生物工程捏出来的景观用动物，那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是真的幻想种，还是0791位面的，就很奇怪了。
这到底是算生物，还是神呢？
这年头环境污染这么严重，能好好活下去的只有人类耗子和蟑螂。如果是生物，怎么跳出食物链活下来的？
可如果是异界来的魔神，那应该也是某种受到什么规则的限制，天道制约的‘龙的怪物’吧？
然后小太郎继续爆猛料，
“按照我家中的记载，镇海大神庙地下，确实镇压着什么东西，但那是远在高天原成立以前，精灵时代的事情了。大约就是龙王吧。
我在千代田底下坐牢的时候，也曾听死囚说过龙王井的传闻。说是监狱里有一口井，时时传来龙吟和潮声，有人试图从那里越狱出去，但从来没人成功的。
而且我身上的魔神之印，在监狱内也完全失效了，很可能是真的有龙。”
芦屋式贵也点头，“龙族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一般的魔神使徒都会在龙威下臣服，想来也是有高人献策，他们才会把龙王庙改建成监狱。”
哦，那就算这个世界有龙吧，可那又怎么样？
李蟠耸耸肩，
“上次对付贝利亚，01044也提到过，万一对方太强，可以利用本地灵脉和远古精灵魔网，施展魔法阵增强战斗力。
这些007大概也是采取同样策略，为了全力对付收藏家，布置阵地，做一些前期战斗准备吧。
别太大惊小怪了，要烧玻璃他们随手就能烧了。”
芦屋式贵和封魔小太郎对视一眼，
“这样可以么？”
李蟠莫名其妙，“什么可以么？”
小太郎问道，“让那些外人在夜之都地盘上乱来啊。老板，您可是这个世界的总经理啊，不出手做点什么吗？”
嘿，你们也来？怎么个个撺掇他出手呢。他只想润啊喂好不好……
芦屋式贵笑道，
“总之我们盯着千代田这里，您如果改变了主意，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芦屋挂断通信，前后脚的，不知火雾子也来联络了。
好家伙，看来今晚是关键的剧情点啊，要是能存个档就好了……咳咳，不是存档案柜啊。
“歪，雾子啊，龙王的事我知道了。”
“什么龙王？要不要来我家，我买了一套新睡衣穿给你看啊。”
“哇靠夜之都都燃起来了你还在发烧！！”李蟠都无语了，“你不是在城里么，怎么暴乱没打到你们那儿啊？”
不知火雾子把通讯视频切到自己的视角，走到落地窗前，只见高档公寓底下的城区，火光四射，蘑菇云滚滚，但从云顶往下看去，却完全没有干扰到一街之隔的市中心的霓虹灯影，好像过节一样。
好吧，别看打的有多激烈，几百万人厮杀成一团呢，但其实还是底层人互掐，蟑螂和狗的大战。别说宇宙人了，连天空人的毛都摸不着。
“旧都区和都心区可是城市中心，连路边的扫地机器人都是军用机器人退役，有镇暴模块，能有什么事。我这边公寓物业也启动了自动防卫炮台和导弹防御系统了。
不过经理，您有访客权限哦，随时可以过来，难得有假期，不如一起喝一杯，放松一下……”
不知火雾子一边说着，一边扭着猫步往后退，从落地窗里逐渐发射出的影子，解开腰带，褪下睡袍，磨蹭着大腿……
好了，李蟠现在更加不想去监狱见什么007了。
“嘶……艹，你，你先等等，我这边有蟑螂钻进来了。”
李蟠提起裤子，关掉通讯，从沙发上爬起来，操起黑鸢走到窗口，啪啪啪朝天开了几枪，冲着几个正用电锯锯他大门的漩涡帮小子大吼。
“喂！草泥马！给老子滚！”
混混不甘示弱的举起冲锋枪哒哒哒扫过来。子弹哒哒哒从头顶十米飞过去，打了个寂寞。
唉，这些漩涡小子枪都握不住，才十几岁吧，五官全卖了，真特么都疯了……
李蟠一个大跳从工厂屋顶跳到大门口。
漩涡小子们扭头看着他。大概一时没想明白，这么个乡下工厂哪儿冒出来个超人。
李蟠举起黑鸢对着漩涡小子的头，
“砰！滚！”
“快走快走！”
漩涡小子们也不敢找死，骑上三轮摩托要跑。
李蟠看看他们的装备，居然只有一把是真枪，其他都是塑料和木棍拼的。
想了想，一把拉住摩托，把他们又拽下来。
“喂，你们要买枪不？冲锋枪，RPG，榴弹炮，现货啊？”
漩涡小子，“？？？”
“等着。”
李蟠翻身去屋里扛了一个榴弹炮弹，塞到一个漩涡小子怀里，
“送你们了，叫你们团大只佬来和我谈，我叫扫把头，我有货，就说是波波介绍的。”
漩涡小子们对视一眼，耸耸肩，开着摩托车抱着炮弹溜了。
于是李蟠到仓库拉了一车枪支弹药RPG出来，顺带又看了一会儿不知火发过来的小视频，也没等多久，就有三辆皮卡战车开过来了。
一个把左手改造成老虎钳，右手改造成电锯，满口合金尖牙的漩涡帮大只佬走上来。
“你就是扫把头！我是鲨鱼牙！波波说你卖废品的！”
李蟠点点头，拍拍集装箱，“对，买不买，二十万。”
鲨鱼牙大笑，“哈哈哈！艹！我有二十万我还在这混！”
李蟠点头表示同意，一摊手，“没关系，送给你。”
鲨鱼牙皱眉，“你煞笔？”
李蟠也不介意，这和尊重不尊重没关系，咱乡下人说话就这样。
“今天城里这么热闹，我也想加入，正好我知道一个地方，里头有好东西，一起去，干不干。”
鲨鱼牙大笑，
“哈哈哈！你当我煞笔！”
李蟠看看他的人，
“我和你们一起去，另外给你五万块，你派几个人帮我守着工厂大门，啤酒随便喝，以后我这的工业废料给你拉走。”
“哈哈哈！你真煞……”
鲨鱼牙扫了李蟠一眼，笑声戛然而止，声线略带惊恐，
“卧槽！你特么不是看上老子了吧！我特码不整那个的！”
李蟠深吸一口气，默默关掉不知火的视频，去集装箱里扛了一枚榴弹炮弹，解开安全锁，一个投掷把榴弹丢出去，轰！得一声炸出一个大坑。然后扭头望着目瞪口呆的漩涡帮们。
“放心，不叫你们去都心区送死，就是一间郊区的小仓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把你们都杀了。”
鲨鱼牙被单手投掷榴弹炮的超人说服了。
不过都乱成这样了，谁不想进城抢一把。只不过鲨鱼牙是工业区外围的小团队，手下都是些歪瓜裂枣的未成年杂兵，而且一共就三辆皮卡，也没法跟着参与行动，被打发守基地了……
无所谓，这点人也够用了。毕竟又不是带他们去抢圣杯。
李蟠的目标是四十二号仓库。
之前01044提到的时候李蟠就在想着试一试龙血，结果事儿太乱忘了，刚才芦屋式贵的联络倒是提醒他了。
四十二号仓库那个‘虺酒/龙血’的玩意，应该对本体有加成，说不定可以提升战斗力。
这些007这么不尊重他，说白了还不是嫌他弱么？那要是现在李蟠就有李血红的压迫力，看谁还敢站着和他大声说话？
反正抢劫自家仓库这种事情吧，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习惯了就无所谓啦。
“哦哦哦！”“哒哒哒！”“轰隆！”“轰隆！”
不得不说趁火打劫还真是比李蟠想的简单多了。
鲨鱼牙手下就三辆车，二十几个人，但大摇大摆得开到四十二号仓库，很快就吸引了几百个暴徒跟着来混水摸鱼。
李蟠也就躲得远远的，随手帮扔了几个榴弹，漩涡小子们便打着RPG，扔着炸药包，炸碎了四十二仓库外墙。人群鱼贯而入，洗劫公司库位里的货物。
李蟠也不急，反正外头都是些抵税的民用品，就让他们抢呗。等一群人抢完了撤离。再大摇大摆得从正门刷脸进仓库。
怕什么！今天这么乱，总经理出来巡逻不合理吗？公司货被人抢了，总经理过来盘点一下损失不合理吗？现在仓库不安全了，为了避免怪物失控，总经理用自己的身体进行怪物封印，难道不合理吗？
不要太合理好不好！给老子付加班费啊！
一路抵达龙血的货柜，李蟠找到了一箱啤酒。
嗯，还是易拉罐装的，瞧着像什么精酿似的，五百毫升一罐，盖上蒙了一层灰，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呃……
然后李蟠看到箱子里，居然还有使用说明书。
“虺酒/龙血，二十四罐一个疗程，口服注射皆可。”
看看说明书背面，有人用手写了一行字。
“咽下去。”
恩，那应该就是这个了，开一罐瞅瞅……艾玛都褐色了耶……
李蟠咬咬牙，擦擦干净浅尝了一口。
呕，呕……
呕——
玛德！啥玩意！呕——
又苦又涩，又黏又稠，又腥又膻！咽下去整个人都在抖！
这玩意——呕——
真特么不是人喝的……呕——
强忍着恶心反胃，李蟠把嘴里龙血咽了下去，然后一仰脖子把易拉罐喝光。
他似乎能听到胃袋在咕噜噜咕噜噜的翻滚，好像有一条蛇在肚子里翻腾，又好像他的肠子拼命想要从喉咙里翻出来，逃离这屎一样的味道。
“你冷静一点！”
李蟠对自己的肠子怒吼，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然后他又干了一罐。
呕——呕——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李蟠强捂着嘴，不让液体从鼻子里喷出来，完全是生理上接受不能。
但是不要小瞧他变强的决心啊！
于是李蟠开了第三罐，用药剂注射舱给自己强行打入体内。
这一下李蟠能感觉到血管都燃烧起来了。
全身的血管都狰狞得鼓胀起来，好像躯干上爬满了大条大条的黑蛇。
我了个操啊……
这也太痛苦了吧……
是不是应该打个麻药什么的啊……
虽然人家都说龙息，李蟠也以为烛龙和这个龙是啥亲戚。但事实上九阴真经好像并没什么吊用。
至少对李蟠的身体来说，这龙之血简直就是单纯的剧毒，感觉不到任何的能量和增益。
但是缓了缓，李蟠还是爬起来，又干了一杯。
给自己一杯一杯的灌下去。
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
这特么是个机会啊。
这是没爹没妈，没权没事，没钱没枪的穷人么，唯一的机会了啊！
从最底层爬出来的人，从小吃惯了苦的人！
有什么苦咽不下去啊！
你看到这座城市了吗？
这垃圾山，这野狗和蟑螂的乐园。
诞生在这样的世界上，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越挣扎，就越痛苦。
越奋斗，就越沉沦。
越理智，就越绝望。
就像坠入深渊。
就像沉入深海。
看不见一点的光。
抓不到一丝的机会。
就这样埋葬在永恒的绝望和混沌里。
不想要这样的未来！
不想被困在这黑暗里！
想活下去！
想冲出泥沼！
想爬出深渊！
想要回到晴空上！
老子……
老子要……
老子要爬出去！
老子要爬出去！！
老子要从这黑暗里！从这深渊里！从这卵鞘里！
爬出去啊啊啊！
“啊啊啊嗷嗷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
“什，什么鬼？EMP吗……”
鲨鱼牙好像听到了什么，又什么都没听到。
突如其来的强烈辐射干扰，把他的劣质摄像头传感器都给烧烂了。
他扭过头，看到大地撕裂，看到山堎崩裂，看到身后的仓库整个坍塌捣毁。
他看到夜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烟云火海中探出头来，然后落入了夜之都。
但他又什么也没看见。
因为鲨鱼牙早就把眼珠子挖出来，换了钱，所以漩涡之子此刻只能茫然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身边的人们，齐齐得倒下。
好像虔诚的信徒，向着什么新生的存在，顶礼膜拜。
“喂，喂！你们干嘛！你们在干嘛！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东西了？”
鲨鱼牙拽过身边的暴徒喝问。
“龙。”
那人虔诚的跪在地上，眼球像一颗捏碎的葡萄溃烂开来，然后口鼻喷着血，死了。
(本章完)